明朝嘉靖年间有个做过工部尚书的,名叫刘南垣,其时官声很不错,厥后年迈退休回到老家南京乡下栖身,一样平常淡泊平民,很少和地方上的仕宦缙绅来往。 有一次,当地知县突然到刘府造访。刘南垣在花厅会见了这位姓林的知县,交际事后,就直截了当问他:“老怙恃造访,一定有事情见教,不妨直说。” 这林知县见刘南垣态度平和可亲,也就不兜圈子说:“斗胆打扰老大人清居,是专想讨老大人一张菜单。” 刘南垣一怔,听知县说要跟自己讨一张菜单,以为自己听错了话,便说:“老朽年迈耳背,适才没有听清老怙恃的话,请再说一遍。” “在下想跟老大人讨一张菜单。”知县果真就重复说了一遍。 刘南垣仔细把知县看了看,见他并不像是开顽笑,就“哈哈”大笑:“老怙恃语言有趣得很!老朽非是庖厨,亦非饕餮之徒,家居饮食均是寻常菜蔬,最多图一个新鲜而已,老怙恃怎么想到来老朽处要什么菜单?难道拿老朽玩笑!”说到这里,脑子里蓦然一转弯,想知县从县城专程赶来乡下,什么事都不提,启齿只求什么菜单,内中必有蹊跷。因此又转过话头问:“内中什么情形,老怙恃只管直说。” 林知县听了,很是坐卧不宁,说:“老大人万万恕小可唐突之罪。着实是老大人高足李灏李大人奉旨钦差巡视江南不日将莅本县,无奈之下才不得过来求老大人。” 刘南垣一听,以为知县是想托他打枢纽的,其时拂然作色说:“老汉退居林泉,从不外问旁事,老大人如求枢纽,免说。” 知县惴惴不安半天,才说:“小可不敢,只因听说钦差李大人饮食上很是讲求,地方应对稍不如意便大遭李大人训斥,因此沿途州县无不专门延请庖厨,各方搜求珍馔以免李大人见责。但治下滨海穷县,今夏又遭涝灾,府库空虚,却又怕简慢了李大人,无奈之下只能来求老大人赐一菜单,不敢铺张,只要李大人适口即好。” 刘南垣这时才明确知县来意。他是李灏座师,对学生固然很是相识。这李灏人极智慧,虽然少年录取,但服务却很有才干。不外由于身世富家,从小锦衣玉食,遇事喜讲排场,饮食挑剔更在情理之中。想到这里,沉吟片晌,浅笑对林知县说:“老怙恃不用着急,李灏过来这顿饭我代老怙恃招待就是了——” 知县听了真着急起来,连忙诠释:“不,不,老大人万万莫误会,李大人莅县是公务,接奉诸事原是小可本等职司,岂敢推诿?小可只求老大人赐一张菜单即可……” 刘南垣很认真说:“那好,李灏既然到县里,肯定先来见我,届时我请老怙恃过来,其时把菜单交给老怙恃就是。”说罢一摆手:“老怙恃放心请回罢。钦差如不满足,一切都由老朽担待。” 林知县欠好意思再说,只得怀揣着不安回县城去了。 事情只隔得一天,李灏就到了县里,他不忙接看法方仕宦,就轻车简从来到乡下参见恩师。师生远离好几年,一时晤面都很是兴奋。刘南垣审察自己这位学生,白面黑髯,眉清目朗,比已往更添神采,应对之间愈显得老成。刘南垣见李垣对自己十分尊重,便说:“贤契甚得圣上恩宠,现今身膺重任,可喜可贺!这次钦差南巡,不忘老汉专来看视,老汉欣慰之至。”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便问:“想来贤契急忙过来,一定未用午饭,现下准备已经来不及,不如暂且吃一顿便饭,明日再宴请贤契。你我师生之间,想贤不会见责。” 李灏赶快说:“先生恩义学生不敢稍忘,这次过来见到先生身体健朗,十分欣慰。过来急忙学水果然尚未用过午饭,就听先生摆设。只请先生万万不要铺张。” 刘南垣笑说:“贤契这样说极好不外,穷乡僻壤也拿不出工具来,又且你师母前天走亲戚去了,家里没人做菜,贤契不嫌简慢就好。” 李灏连连说:“随便,随便!” 刘南垣马上付托底下准备饭菜。随后就不紧不慢地震问李灏京师及巡视沿途民情。刘南垣谈兴很健,不知不觉竟已往了二个时候,已经是下战书二三点钟光景,李灏肚子早饿得“咕咕”直响,却总不见有饭菜上来。但又欠好意思敦促,眼睛只是望着先生,似在示意。 已往好片刻,刘南垣才似乎记起用饭的事情来,很生气地喊底下:“怎么这样不会服务,饿了客人!” 李灏嘴里只能连说没关系,没关系。刘南垣又东拉西扯开去,李灏只能忍住肚饥唯唯允许。 这样又已往了近半个时候,刘南垣又记起用饭的事,说:“哟哟,老汉糊涂,只顾了和贤契语言兴奋,忘了用饭,这底下也不更事,岂非到现在还没规矩好饭菜,真是简慢了钦差大人了,便再一次高声召唤底下:“为何没端上饭来?” 下人回禀说:“匆匆之间,一切都是现买起来的,规矩费些时间。” 刘南垣发怒说:“不是付托便饭即可么?赶忙规矩!” 下人刚下去,偏这时间传话上来说当地林知县来拜,刘南垣皱了皱眉说声“有请!”转脸对李灏说:“怕是过来跟你致意的,就一起去见他罢。”拉了李灏到了客厅,刘南垣给林知县先容过了李灏,林知县难免有一番参见的礼仪。此时只苦了李灏,辊五个时候饿下来头晕脚软,一心想的只是吃工具,这知县迟不来早不来,但又不得不委曲应付。这样又挨过半个时候; 刘南垣见着心里窃笑,对知县使了个眼色:“老怙恃过来想必也未用饭,不如在此便一便了。” 林知县客套地说:“有扰老大人。” 刘南垣说:“家居便饭说什么扰不扰的。”就一声呼下去开饭,这次饭菜上来得快,到饭菜上桌,李灏一看,做声不得。原来三人眼前仅各一碗米饭,当中一大碗青菜豆腐汤,外加两碟咸菜而已。只见刘南垣已经举起筷箸对李灏林知县二人说:“此是老汉一样平常饮食,虽简亦足裹腹,比之寻常黎民,已经天上地下了,贤契和老怙恃休嫌简慢,匆匆之间将受而已。” 李灏此时已经饿极,顾不得说什么,只唯唯地连说:“很好!很好!”。端起饭碗飞快扒了一碗下肚,刘南垣瞥见又付托底下再给贵客添饭,李灏果真又吃了一碗。 刘南垣看着李灏微笑问道:“滋味怎样?” 李灏尴尬笑道:“饥不择食,今天才有体验。” 用过了饭,三人就谈起地方政治。看看天色已晚,李灏提出告辞:“本想多聆先生教育,只是奉旨公务在身,只得告辞。” 刘南垣说:“贤契公务在身,老汉不敢多留。”说着袖中拿出一页纸头递给李灏说:“听说贤契这次南来沿途州县多有饮食应对不周遭你呵叱的,敝县林知县担忧,特向老汉讨教宴席菜单,老汉已代为拟就一纸,贤契可过一过目,费银不外百两,不知贤可以将受么?” 李灏满面通红,推开先生递过来的菜单,下座深深一揖,很老实地说:“适才一番饿饭,让学生体会先生的苦心,今后以后,自当到处自敛,先生放心。——先生也不必再唱下出戏了,否则越发让学生不安。” 刘南垣大笑道:“我想老汉这一番做作瞒不外贤契——”说着拉起李灏重新坐下,十分认真说:“人有所好,家居饮食讲求些也无可厚非,只是做官的人便差别,不说讲求什么,只消有一点小小的喜欢,底下为讨你的好,便放肆铺排张扬,这样一是縻费了国库银两有玷官声,更况且天下几多穷苦黎民终岁食不裹腹,想吃青菜豆腐而不能呢,为民怙恃应该事事体恤才是。老汉的话贤契以为是么?” 李灏听了重新下座,躬身对刘南垣说:“先生金玉之言,醍壶灌顶,学生已经铭刻于心!” 刘南垣点了颔首,拿起桌上那张菜单:“你不看了?那我就代贤契撕了它罢!”正要撕,不意李灏却一下抢了已往,说:“留它给学生做个纪念,好时时有所小心!”立刻揣在袖中藏起。 刘南垣一张菜单申饬学生,以后传为了韵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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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民间故事:恩师的菜单.doc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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