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那么一个瞬间,我的目光因你而停留,我的世界因你而明亮。
下晚课的我背着沉重的书包,背着数日来的疲惫麻木迷糊地撞开家门,跌进自己的房间。终是可以轻松片刻了,我放下书包,直立镜前,想审视一下满脸倦意的自己,再给自己一剂醒脑针:革命尚未成功,同志仍需努力。
孑孓的身影、清瘦的脸庞、耷蔫的刘海、黯然的眼眸……我似乎透视到了自己胸腔内一颗失意崩溃的心,这是我吗?还是那个曾经豪情万丈誓与天下争的少年吗?
我不忍直视自己现在的惨淡光景,无力地闭上双眼瘫坐在床上,眼角滚出几滴清泪……
一阵眩晕之后,我似乎获得重生:广袤的天空、旷远的山野、啾啾的鸟鸣……好一个天高地阔无杂尘的世界!我信步游走、奔跑。一阵朗朗的诵读声敲击着我的耳膜。循声而望: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,穿着鸭黄色的夹克,背着绿皮斜肩包,脚下的布鞋与破洞裤的补丁显得很有个性。令我惊讶的是他的五官好像似曾相识:一头蓬乱的头发遮掩不住的小眼睛放射出清亮的光,白净的皮肤在朦胧的夜色中越发明显。他手上捧着一本书角都皱了封皮还依然完好的品德书。我忍不住笑出声,这也太"潮"了,什么年代了?还军绿色的包?这哥们真逗!
他神情专注地盯着泛黄的书纸,嘴里正喃喃诵读着。见他如此用功,我好奇地上前询问他为什么在这荒郊野岭阅读。他镇定自若,好像一点也不为我的突然出现而诧异。他说:"我在这附近住,是一名初中生。""你哪来的?"我意识到他的不凡便没有回答,只说:"你能收留我住一宿吗?我迷路了。"他缓缓合上品德书说:"走吧!"
我被领到一个低矮的瓦片盖的庭院里,让我蹊跷地是这从未见过的庭院竟然令我感到几分熟悉甚至亲切。他向我介绍完洗漱之类的用品后,叮嘱我不要打搅他,便独自又进门读书了。我心想这人怎么这样,半会都不肯耽搁读书?对我这个客人一点都不客气。
在我疑惑之际,一位老爷爷走了过来。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理,招呼我上前。不知为何,一向怕生人的我没有半点拘谨就上前和老爷爷唠嗑。"他啊,就爱读书,说要考到城里去,去上大学,学法律,保天下一方平安。于是天天一个书虫样。家里穷,顾不上他读书,他就天天早上起来做完农活后再去上学。不管在哪都抱着本书啃。他父母都不在家,就我和他俩。没法儿,我这身子骨挣不了太多的钱供他读书,他受苦了啊!"我不禁感慨:这样的环境尚能如此热爱读书,执着地追求自己的梦想,铁血男儿志不改啊!
"儿子,起来吃饭了。"母亲推搡着我,"怎么一回来就睡了?"我揉揉惺忪的睡眼,坐到餐桌前,和母亲唠嗑了刚才的梦境。"莫不是老天爷在暗示我什么?""哪有什么老天爷,你才是自己命运的爷!"母亲抢白着我。"你知道你父亲小时候的求学经历吗?"接着,母亲絮叨着父亲初中、高中的一些勤学片段。我突然发现,刚才梦中的那个少年原来竟是父亲的影子!真是父子连心,我们父子二人的少年竟以这样的方式重逢,是父亲要以自己的经历无声地教导我什么吗?
我的目光投向在书房伏案工作的父亲,想想自我记事以来,他在工作中的踏实、奋进,望望那搁在书柜上的一摞撂荣誉证书,我的目光再次定格在父亲的背影上——父亲,你是我一生的航向,是我生命中永远的光芒!你拼搏的样子,真的很美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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